这一轮的伊朗核问题谈判,与以往有点不同,大有“不达协议不罢休”的架势。 拖了十几年的老问题,怎么一下突然急了起来?因为过去几年形势有了新的变化,美国和伊朗政府现在都需要拿出一些新东西来,不仅应对国内民众,更是想要在中东新形势下进行战略调整。 就国内来说,奥巴马一直以追求和平为己任,《华盛顿邮报》有分析文章说,如果说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事,利比亚和叙利亚变局,都不是奥巴马所能掌控的变化,那么自我设置最后期限的伊核谈判,则是奥巴马主动选择的一个外交行动。如果成功,不仅有放核扩散、体现美国领导力的实际意义,也会成为奥巴马外交的重大遗产。 奥巴马现在任期还剩不足两年,下届不用竞选,政治上毫无负担。内政受共和党掣肘,外交可放手去做。和古巴谈建交、和伊朗谈核问题,这是大部分美国民众支持的事情,果真能取得成果,民众或许真会记住奥巴马外交。 伊朗呢,鲁哈尼就任总统以来,顶着“温和”“开明”的头衔,总要为困境中的伊朗经济作出贡献,而伊核谈判、争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,当然是好事。新华社记者最近采访伊朗民众,有民众表示核谈期盼甚高,称如核谈成功,经济将会好转,便是很好的例子。更何况最高宗教哈梅内伊也表示支持达成合理的协议。 以上是说双发国内因素。与国内需求相比,中东局势的变化,可能更是美国和伊朗继续达成协议的动力。 中东近几年最大的变化,就是形势愈加复杂,敌友更加难辨。 (伊朗核问题谈判达成框架性协议 民众街头欢庆) 自1979年霍梅尼领导伊朗的伊斯兰革命之后,长期以来美国都把什叶派穆斯林国家伊朗当成一个对手,是敌人。逊尼派的沙特虽然专制,并且一直被指责为支持激进的逊尼派组织如塔利班和“基地”,但在美国维护中东秩序方面,算是美国的朋友,境内有好几个美军基地。 沙特和伊朗,在伊拉克萨达姆被清除之后,是中东对抗的两大主角,不仅有地缘之争,也有宗教派别之争。沙特被指暗中支持极端组织塔利班、“基地”、“伊斯兰国”;伊朗被指支持真主党民兵、也门的胡塞武装,支持叙利亚阿萨德政权,因此被称对“大马士革、贝鲁特和萨那都有巨大影响”。沙特和伊朗都被指干涉混乱中的伊拉克。 本来,美国虽然对沙特暗中支持诸多极端组织不满,但总体来说多是倾向沙特,更多是把伊朗当成主要对手。但“伊斯兰国”的迅速发展,让美国不得不重新考虑“谁是敌人,谁是朋友”的问题。 不少美国人认为主要威胁是“伊斯兰国”,因为这个极端组织不仅让伊拉克重建和平困难重重、叙利亚局势更加复杂,而且在全球都有不良影响。但是也有一些保守派的美国人认为,“伊斯兰国”虽然势头猛,但长远看不成气候,真正的对手还是伊朗。 但奥巴马政府显然认为解决“伊斯兰国”更加迫切。而伊朗在打击“伊斯兰国”问题上对美国帮助很大。奥巴马政府现在绝不想让“美国战靴踏上伊拉克国土”,但伊拉克应对“伊斯兰国”显然还有困难。据德国《明镜》周刊报道,伊拉克现在很借助伊朗精英部队打击“伊斯兰国”,这个精英部队的将军苏雷曼尼(Soleimani)在伊拉克甚至被称为“超人曼尼(Supermani),如果没有这个伊朗超人将军,伊拉克部队别说夺回提克里特,恐怕巴格达目前还在险境之中。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伊朗帮奥巴马解决了既不让美军战靴踏上伊拉克国土又能打击“伊斯兰国”的难题。 有这个背景,不难理解为什么自“伊斯兰国”不断攻城略地、高调杀害人质以来,奥巴马和克里就不断暗示,和伊朗可以谈判,对阿萨德政权也不如以前那么强硬。奥巴马政府着急和伊朗在核问题上赶快达成协议,也在情理之中——老朋友以色列的担忧,也可以暂时放在一边。 因此,从目前趋势来看,中东局势的迅速变化,让美国不得不在敌友问题上重新考虑。在这个考虑中,伊朗的地位则更加重要,“友好指数”也在上升。成为一个赢家。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?有人说还是美国政府先帮了伊朗的忙。过去十几年里,美国打击的塔利班和“基地”组织、推翻的萨达姆政权,都是伊朗的对手,美国的一切军事行动,让伊朗暗中高兴。而伊朗的壮大又成为美国头疼的问题。这算不算美国自作自受?很难说。一国的对外政策,总有长期战略和短期需求之分。现在是美国短期需求伊朗的时候了。